圣地系列:十字墓园
—— 恒河影 著
楔子:
耶路撒冷旧城里的一宗失踪案引发了一场关于轮回的撕杀。
十字墓园里的尸体证实了失踪者已死亡,然而尸体却不翼而飞……
是轮回的使者制造了这一场杀戮吗?
十四年后死者重现于斯里兰卡……新一轮的谍杀开始。
辞世已久的画师重返人间诉说生命的旅程。
他说站在墓园的十字口就能够看见辞世的故人。
画师的较量,命数的轮回。
隐蔽的画室里到底隐含着怎样的轮回之迷呢?
一场轮回的遭遇,复仇的欲望,在这个尘封的小镇里,尽情残伤。
赎罪之路走到了尽头,秘密却不知该埋葬于何处。
第一章 拥抱死亡
内心的审判让做错事情的人忏悔、自申罪状。
大多数时候,梦是阻止我们与死人会面的,即便梦中的情景很适合死人出现,但是你不一定能够见得到那些死去的人。
自从收到来自印度维利西牧师的信之后,我整个人的身体似乎就不是自己的了,我总是能够自己为自己营造一些可怕的镜头,当然这些镜头比不上墓园里那些惨烈,只是一些来自内心深处,想象中耶路撒冷那些可怜的流浪孩子的画面,以及战火朝天的燃烧迹象。
尽管我还想跟哥哥再呆一段时间,也仍然还想再见见李敏,可是……
恐惧开始从内心里囤生出来,某些意识开始指引着我。
因为这样,所以我无法继续安心地生活下去,我必须离开。
就在我离开家的头一天晚上我梦到了一些情景,这些情景里充满了恐怖的色彩,庞大的树木群占据了整个城市的重要部位,一些旧的花布条挂在上面,繁乱的蝴蝶在树间萦绕,失去双腿的青蛙在挣扎。我靠近了林子,我以为能够看见一些自己想见到的人,比如我的祖父,或者其他人。我对你说过我已经能够驾驭我自己的梦境了,但是尽管这样梦还是阻止了我与死人见面,到是我的弟弟亚松朝我飞奔而来。
当然,我另外的看法就是梦很少会让我们有机会去见到那些死去的人。
生活在某种情况下会令一个人的思想走极端,在四月份的时候,我人已经在耶路撒冷了,我的思想很复杂,内心里产生的情景总是交错复杂,到了耶路撒冷,我无法听懂他们的语言,这个城市存在着太多种语言,在我到耶路撒冷的第三天我才在一个旅馆里住了下来,我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你也许不知道在之前的几天里我是如何度过的,在语言上我几乎变成了一个哑巴,夜里我只能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
第四天,在一个叫拉比尼斯的镇子上我见到了一家餐馆,主人来自中国,他救助了我,餐馆的老板以亲人的方式接待了我,他是一个四川人,看上去比我年长一些,他问我来这个地方干什么,我说我有一个亲人迷失在这个地方,我想要把他带回去。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在款待我的时候他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会很难找的。”
“也许吧,不过要是找不到他的话,我会寝食难安。”
“那么你是否记得他的长相。”
“当然,我记得很清楚。”
“你没有亲戚在这里吗?”
“没有。”我摇摇头,随后我们坐到后院的两个椅子上。
“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到过中国人了,大概有十年了。”
“也许人们都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我也不知道我祖父为何会来到这里,十三岁我就离开了四川,到现在一直没有回去过。”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招待了我,他让我先跟他住一段时间,这样一来我总算在这个地方落下了脚,接着他为我介绍了这个地方的境况,按他的说法我是在大海捞针,这些话在午夜里反复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但是我必须接受这现实,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够自己把它咽到肚子里。
他的名字叫马力,有个女儿叫马焉,有一个弟弟在镇上做泥活,一个名副其实的回教家庭,妻子是个犹太女人,他们一家看上去很幸福,他问起我现在中国的样子,我说很好,正在发展成一个强有力的国家,为此他感到很欣慰,他说在耶路撒冷语言众多,但是大部分人讲希伯来语,他说我必须要学会希伯来语和一些简单的英语,不然很难与人们交流,我说也许这将会很难,他说不管学什么都有技巧,很快就能够适应,我笑笑我说我会尽量学的。
当我们谈起这座城市的时候,也许他早已对这个城市抱于了热情,他说耶路撒冷是位于近东黎凡特地区的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在地理上位于犹大山地,介于地中海与死海之间。他讲这些的时候很顺溜,还提到了耶路撒冷是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三大亚伯拉罕宗教的圣地。我仔细地听着并没有多说话,他似乎认为我是对这些陌生,于是他问道:“也许在中国你并没有听过这些教派。”
“也听过一些,其实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印度度过的。”
这样一来他又开始对印度产生兴趣,于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对他说我在印度的那些见闻及印度的习俗。
也许我注定要与死人打交道,在三十六岁之前我在印度无时无刻不面对着死人。
在六月份的第十七个晚上,马力带我去见识了另外一个人,那是在他人生中救过他命的一位名叫艾米利的老人,他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佛教徒,开始的时候我很纳闷,因为我觉得他不应该信奉佛教,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来自斯里兰卡,那里大多都是信奉佛教。老人在年轻的时候在某一场爆炸中救了马力的命。这些天我产生了太多的想法,我在马力的餐馆里白吃白住,马焉每天都在教我学习希伯来语,转眼之间已经快两个月了,于是我提出要离开的念头,但是马力极力要挽留我,他说现在的局势很复杂稍稍一点差错就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他打算让我来照顾这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他的救命恩人,于是我欣然接受了。
在离他家两公里的地方,他带着来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我穿越了一片茂盛的矮丛林,丛林中间有一条一米宽的土路,在一些低矮的丛林之后,我看见了一间木制的小楼,在我们进去之后,狭小的园子左侧有一座墓碑。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了,我没有看到任何的碑文,二楼上还亮着灯,我跟随在马力身后上了小楼,最先出现的是那些手帕、床单、毛巾,牙膏以及还在亮着灯的小厨房,脚下出现咚咚的木板响声,马力一进门就开始叫唤着一个称呼,也许称呼相当于中国的叔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的交谈用的是希伯来语,我只能够听出一小部分。
艾米利先生就坐在一个花布铺着的沙发上,之前他似乎在瞌睡,马力对老人说为他找来了一位好帮手,这时候老头似乎才从瞌睡中挣扎出来,他笑了起来,头发和胡须都已经白了,似乎所有老人都是一个模式,看上去总是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马力为我们互相介绍了一番,之后他们开始互相说一些关切的话,然后又提起某一年、某一天在耶路撒冷发生过何种残忍的袭击……有时候马力会把他们的内容翻译给我听,一整个晚上都是这样的话题。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里,本来我是要留下来的,但是我还没有收拾衣服,所以马力说让我明天再搬过来,在我们走到楼下的时候,借着楼上微弱的灯光,我刻意又去看了看园子里的那座坟,此时一些死尸的样子浮现在我的眼前,一个大于我三、四倍的黑影从我的身后笼罩上来,像似要环抱住我似的,顿时我浑身发冷,就在黑影将要怀抱住我的时候,马力划了一根火柴,同时递给了我一支香烟,顿时我才回过神来,随即黑影消失。
我终于还是又踏在了异国的土地上,我不知道这里离我的祖国有多远,我当然期望早一点把事情办完,然后回到我哥哥的身边去,园子里那些花草还等着我回去浇水。也许我需要一段时间,我必须把语言学会,那么我便可以到任何地方去找我的弟弟亚松,但是我不知道这要花费我多少时间,在来之前我哥哥已经提醒过我,他说到了别的国家最主要的就是语言,他确实对我说过这件事情,但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这些事情,因为我内心就要被‘忏悔’这个词语压得透不过气来了,所以我来了,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国度,有时寂寞、有时焦急。
一年以前我毫不含糊地怂恿了我的弟弟离开了我的叔叔,为了当时稚嫩的阴谋,如今我踏上了这条赎罪之路。
这是一个宗教城市,与印度之间毫无关联,因为人们的信仰不一样。
第二天马焉帮我把我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搬进了艾米利老人不太宽敞的小庄园里,艾米利迎接了我们,他看上去确实有些衰老,但是还不至于很快就死去,因为他还能够撰住手里的牧羊犬,他的笑容看上去很真诚,头发几乎找不到一根黑色的,他的打扮很适合这个庄园,也许他认为为自己配一条灰色的围巾,看上去会突出他是一个艺术家,当然这样也确实搭配得很好看。
一楼左侧的一间不大的小屋成了我的卧室,我说的是一进门左手边那间,卧室离那座坟墓大概只有几公尺,我和马焉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打扫我的卧室,之后老人让我到楼上去搬了一张书桌下来,马焉将一些书摆在上面,她把窗户推开,然后对我说她会去弄几盆百合来摆在窗子上,我说这真是漂亮的卧室。
一整个上午我们都在收拾庄园里荒废的花坛和修剪果树。
到了晚上的时候,马焉才回去,而我与艾米利不熟,所以他在楼上看电视,我则坐在园子里看夜空,也在心里温习一些学过的语言,在艾米利楼上的灯关闭之后,我也打算进屋里去睡觉,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刮过,矮墙上一个影子掠过,看上去很普通但是也惊到了我,接着,一张纸从我头上飘下来,我转过身,忽然一个死亡的念头涌上我的心头,一个蝴蝶撞在我的脸上,我弯下腰拣起了这张纸,借着窗口昏暗的光线,一副血肉模糊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 ‘拥抱死亡’这个希伯来语词语首次出现在我眼前这张纸上。
第二章 失踪之夜
我在庄园里安顿了下来。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园子里有点怪异你一定要相信,因为当天晚上我听到了一阵喘气声,听起来像似妇女的,这对于长久独处的我来说很容易辨别。
第二天艾米利起得比我早,马焉在随后也来了,因为她暂时要做我们的翻译,有时要做我的老师。艾米利老先生让我们陪着他到街上去吃早点,我伸出右手去搀扶着他,这时候我看见他的皮鞋擦得很亮,脖子上依旧围着那块灰色的围巾,也许这些细节已经让我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了人了。他说在几年前耶路撒冷比现在还要更贫穷一些,他说在他三十岁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简直是一个贫穷、嘈杂的小地方,这些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但是有些复杂的句子我仍然不明白,全靠马焉在一旁解释。我的心思并不是要去知道这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当然为了快一点学会希伯来语,我还是反复问他们一些我听不懂的句子。
在街上我第一次吃到了甜食,这与我当初在印度吃的那些甜食是不一样的,我更喜欢耶路撒冷的甜食,它并不是太腻人,有时候我会刻意去看看艾米利,我猜测他大概有七十岁了,因为不管是皮肤还是头发都已经证明了他的年龄。在我和马焉用中文对话的时候,她说眼前的这位老头是一个了不起的画家,于是我又刻意看了看他,我对马焉点头,我说看穿着打扮我已经想到了,我突然想起来问马焉在园子里的那座坟是谁的,她摇摇头,她说她也不清楚。
在我们从街上回到庄园的时候,艾米利兴起带我见识了他的一部分画作,尽管我对美术毫无了解,但是我仍旧觉得这些画作真的很美,他逐一地为我介绍,马焉小声地说要是普通人,谁也没有机会接近这座庄园,为此我似乎感到很庆幸。一些残酷的画面吸引了我的眼球,破碎的瓦砾,灾难的场面,还不等我提问,艾米利就解释说这是一个充满灾难的城市,他说战争常常光顾这个世界公认的圣城。
对于生活为我们准备的陷阱我们是无法察觉的,没有谁能够大胆地说他能够看到一个阴谋来临之前的预兆,讲屁话的人总是能够讲出一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鬼话,而事实又往往背道而迟。
在我与艾米利更加熟识一些之后,他开始表现得更加和蔼可亲,我们有时候成天的不离开庄园半步,马焉在餐馆没有生意的时候就来了,有时候马力会让她给我们带一些美味。在无聊的时候艾米利就会对我们讲一些过去的事情,渐渐地我开始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能说话的老人,他能够将一件平淡的事情讲得绘声绘色,他第一次跟我们说起的话题是绘画,他在来到耶路撒冷之前生活在斯里兰卡,他说那里风景优美,是绘画创作的天堂,当我问道他为什么要到耶路撒冷来的时候,他说也许前世他曾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因为他能够找到一些内心深处的感应。对于他的说法我点头默认了,因为我曾经也确实有这样的感受。
艾米利第一次问我到耶路撒冷来做什么的时候是一个傍晚,那天马焉刚好不在,所以我们的对话掺入了一些猜疑。
“我能够知道你为什么来耶路撒冷吗?”他这样问道。
“我来找我的弟弟。”
“找你弟弟?”
“是的,我表弟。以前我们一直生活在印度,在三十六岁之前我都是生活在印度,在某一天与我弟弟交谈的时候,他打算离开他的家,他问我要一些建议,于是我怂恿他离开,当时我与他父亲在关系上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我指望着为他制造一些悲伤。”
“之后你后悔了吗?”他看着我,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依旧还很有光。
“是的,所以我希望能够把我表弟找回去,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尝够了。”
“也许这会很困难。”他说。
“不管怎样,我想我会尽力的。”
“这是你的愿望吗?”
“也许吧。”
“你还没有结婚吧。”他问。
“你说什么?”
“我说结婚,你结婚。”他重复了一遍。
“我没听懂。”我摇摇头看着他,于是他又换了其它的话题。“你对耶路撒冷有什么评价?”
“我觉得很好,是个不错的地方。”
“你会留下来常住吗?”他问。
“我没有听懂?”我说。
“我问你打算住多久?”
“找到我的弟弟为止。”
“之后呢?”
“回中国去。”
这一天我们的谈话有些费劲,但是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常常聊天,这样一来我便能够学到更多的希伯来语。
随后我做了一点简单的饭菜,我们俩一同用了晚饭,其间我们谈到了一些电影,他所喜欢的是恐怖片,而我并不倾向于那些,我更喜欢一些记录片。
傍晚的时候他还决然要出去,我没有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出去的时候他说他去租几个碟片回来,之后我才问他到哪里去租,他说很近一会就会回来,接着我说我陪他去,但是他拒绝了,他走了出去,剩下我独自坐在园子里。
他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我在我的卧室里一直等待着,直到午,我开始有些着急,我反复回忆着刚才他说的话,他说他去租几个碟片回来看,其它的就没有再多说了,可是这一走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我焦虑地等待着他的到来,我想去告诉马力,但是我又想,也许他遇到了某一位长久未见的朋友,也许他随他的朋友去了,这是好的方面。同时我又想到也许他跌倒在某个水塘里,或者某一个深坑里了,这些想法令我更加焦急,终于在午夜过后我想我有必要去把这件事情告诉马力,于是我摸黑跑了两里地来到马力家,这时候他们都已经睡着了,当马力被我叫醒的时候,他似乎意识到某件事情发生了,我大体地向他解释了一遍,之后他骑着摩托带着我回到了庄园。
这个夜注定是焦虑的,我们射着电筒到四周去找了一遍,我们也问了一些路人,最后我们敲开了镇上的碟子店,这是专门租售影碟的地方,马力问影碟店的老头是否艾米利来租过碟子,他说:“艾米利在天黑之前就已经租着两本碟子回去了,一本‘凶杀之城’另一本‘找回人类丢失的信仰’”
“那么你能说说他大概是几点钟离开的。”
“我当时没有看表,总之在他走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店主在说话的时候刻意看了看我,也许他觉得我面生。
“他只是租了两本带子吗?”
“是的,他走的时候还说要赶末班车,不然就要摸黑回去了。”
“末班车?”
“这只是他常常说的玩笑话,他总是说天黑定之前有一趟‘时光末班车’。”
我和马力离开了影碟出租店,这个晚上的空气是紧张的,马力没有回去,他与我一起躺在我的卧室里,我们一直等到天亮艾米利都没有回来,最后马力去报了警,最后警方接受了此事,但是并没有得出结果,他们缔造了几个悬疑人,他们猜测艾米利老先生是遇害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找到尸体。
谢天谢地,警察在马力的证明下排除我是悬疑人的可能,我吓得冒冷汗,我以为我又将面临一场谋杀的牢狱之灾。
第三章 独守庄园
失踪事件发生之后……
我并没有撤离庄园,而是接受了留守庄园的请求,艾米利的失踪对于马力来说是痛心的,他想尽了办法,雇了很多工人找遍了附近的任何一个地方。也许几十年的感情已经让他们情同父子,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他的脸上都没有出现过笑容,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说一些假设,但是尽管这样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信的疑点,唯一的可信的假设就是艾米利因为厌倦了这里的生活而不辞而别了,但是经过几天的询问,在事发当晚几乎没有一辆车拉过艾米利利老人离开这里,那么他真的是坐着‘时光末班车’走的吗?当然这是我不得而知的。
在马力近乎请求或者说邀请的情况下,我留了下来,马力让我住在艾米利的庄园里等待他老人家回来,当然在此期间找人的事情可以同时进行,因为语言上的差异,以及马力的恩惠,我答应了他,这样一来我便又想起了印度的那个墓园,这样的留守似乎如出一辙。
在马力一家的光临下我的生活始终保持着欢笑,这与墓园比起来大有差别,此刻回想起过去三十年间在印度做守墓人来,我才感觉到后怕。我并不打算找什么离开的借口,因为我现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我的希伯来语仍然还很糟糕。马焉几乎每天都到庄园里教我讲希伯来语,在我们更熟识之后,她讲到了一些生活上的细节,比如她最近常常提到的她家对面的做皮革生意的马克,他们似乎是同样的年龄,并且在恋爱,听她的口气,她父母并不喜欢他们来往。
我把艾米利的牧羊犬在一个温和的中午洗了一个澡,它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也许它也在想它的主人,我与它沟通了几句,我问它:“你主人在走的时候有没有向你道别?”“你怎么不理我呢?”“主人有没有托梦来给你呢?”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这时候真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它怎么能够听得懂你的话呢?”
我回过头原来马焉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了,“你来拉。”
“是啊,今天没什么生意。”她说,随后她抱怨说在她家附近又开了一家餐馆。
“最近生意都很差吗?”
“不一定。你打算研究动物的语言吗?”
“没有。”我笑了笑,“我只是看它好多天没有洗澡了。”
“你还真是细心。”她说。
“反正闲着也没有事情做,想出去走走又怕迷路,呆在家里又闷。”
“你可以到楼上去看电视。”
“算了吧,我还是不要动艾米利先生的东西。”
“没关系的,其实他是个仁慈的老人,他很友好,他不会在意这些的……当然还说不定他是不是还能够回来。”
“你爸没有得到消息吗?”
“他似乎瘦了。”说完她就朝屋里进去了,随后拿出了一块大毛巾来披在狗的身上。
“这事情有点邪门。”我说。
“是呀,我们到楼上去看一会电视吧。”
“真的要上去吗?”
“当然了,这并不会说明我们没有礼貌,因为之前我总是帮艾米利选频道。”她说,看起来她今天很高兴。
“那好吧。”
我随马焉一起上到二楼,屋子里依旧有住人的气息,她推门,屋里看上去依旧很整洁,当然了,他才离开那么几天,这屋子是木制的所以明显不会有什么灰尘,似乎内心深处仍旧能够感应到艾米利的气息,感觉他依旧住在里面,马焉把电视打开,显现出来的是耶路撒冷地方电视台,她说常常看电视能更快地掌握希伯来语,也能够掌握一些信息。事实上也是这样,我能看到一些熟悉的词汇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我蹲下身翻看了艾米利老人摆在电视隔壁木架上的碟片,大多是一些美国和法国的片子,底层摆着几本书,封面上的词汇书籍、和绘画的技巧……
我们大概在屋里呆了半个小时,马焉为我介绍这些地方电视台的名称,随后她说带我出去走走,她开玩笑说也许能够碰到我弟弟,我说要是能够遇到他的话那真是得谢天谢地了,听我这么一说她就笑了起来,在我们走出庄园之后,马焉说今早马克为她送去了一束漂亮的玫瑰,她看上去很幸福,我问她是不是很高兴,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我们一直在说话,后来我们来到租碟子的地方,她问我要不要进去,我说进去也不会有什么线索。
“这与线索无关。”
“那是什么呢?”
“租了让你晚上的时间过得快一些。”
“大多我是听不懂的。”
“有字幕的。”
“好吧,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影碟店的主人在之前我已经见过了,只是今天他自报了姓名,这是一个好记的名字——西尼。他还问我有没有艾米利老人的消息,我摇摇头,“那么你是?”
“什么?”我问。
“他是艾米利的亲戚。”马焉抢先回答了西尼的提问。
“哦,原来是这样,这件事情挺蹊跷的,那天晚上艾米利在我这里选了两本带子就走了,他只是花了很短的时间,走的时候他还开玩笑说要去赶‘时光末班车。’”西尼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个老实人,他的年龄大概能够定格在五十岁。
我和马焉同样也只是花了很短的时间在店里选了两本碟片,马焉说这都是她看过的带子,结局容易让人接受,我问她什么意思,他说意思就是结局很圆满。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西尼说了许多的客套话,他说他喜欢与中国人做朋友,让我有时间就来这里消遣,他总是说‘消遣’这个词语,几分钟时间他就说了好几次。我以为他的笑容搭配上他的语言,仅仅只是为了让我们多光临他的小店罢了。但事实上我错了,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走出小店之后马焉对我说这是一个失忆的可怜的老头,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这是她爸爸说的。
‘这是一个外来的失忆的老头,他没有任何的回忆,他并不属于这里。’这是马焉的原话,这样一来我的同情心又开始起作用了,要么是我又想家了,总之一时间我感觉自己有些难受,这样的感觉无法描述出来,是遁生在内心深处的一种模糊感觉。
我们绕着短短了街道转了一圈,太多的建筑令我眼花缭乱,于是我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被人们称呼为圣城了,我们还是谈了一些关于西尼的话题,不过马焉知道的也确实太少,我们仅仅只是谈论了那么五、六分钟,之后马焉对我提到了一些比较有名的地方,例如犹太教的西墙和圣殿山,穆斯林的圆顶清真寺和阿克萨清真寺,以及基督徒的圣墓教堂和苦路。这些地名在我听来依旧很陌生,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过这些,当然最令我着迷的是关于耶稣的,在之前的印度我也略听到过几次耶稣这个名字,她说根据《圣经》记载,耶路撒冷是耶稣受难、埋葬、复活、升天的地点。《圣经》这个词语我也听过,我问她是否想了解一些印度的风俗,她说她想听听,但是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她家的餐馆门口,我们的话题被她爸爸给打断了,马力在餐馆里已经看见了我们。
第四章 午夜幽梦
在餐馆的后院里,阳光已经渐渐地虚弱了,花坛里的一些花仍旧还散发着浓烈的香味,看得出来他仍然还在对艾米利老人的失踪感到困惑,在院子里他再次向我吐露了他对艾米利的感情,我说世界上总是在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艾米利会重新回来。他笑了笑,看上去仍旧很无奈,然后接过我的话说:“这样的几率不知道会有多少。”
“没有发现尸体始终是幸运的。”我说。
“当然,我还抱以希望,我也希望他真的能够再回来。”
“别担心,我想他应该是会回来的。”
“但愿如此。”
我把‘时光末班车’这个词语对马力又提了一遍,他并没有多大的反映,他说也许这只是艾米利老人的一句口头禅而已,我们在院子里聊了一会,他说最近几个晚上他总是想起几年前与艾米利一起到野外去作画的情景,而最近的梦常常在他醒来之前告诉他一个叫‘墨蝶’的地方,他还去到了那里,也见到了艾米利老先生。我说也许梦里有什么指引,他随即摇摇头,然后说猜测往往会把我们带往另一个迷途的方向,我说要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在梦里出现的次数频繁的话,那么也许会有某方面的暗示。尽管我一直辩护但是他还是否决了我的一切构想,他一直认为这只是现实与梦境的巧合罢了。
艾米利的消失在附近渐渐地传开了,各种版本的传言渐渐增多,不过大多数人都相信他依旧还活着。在我们吃过晚饭之后马力陪我来到庄园,他指着那座园子里的坟说那是艾米利的妻子的,是耶路撒冷本地人,三年前死于心肌梗塞,此后艾米利便停止了绘画,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我首次走近去看了看墓碑,大理石上刻着的词语大多是我不能够辨认的。马力说艾米利与他妻子生前很相爱,是一对家庭的典范。我问起了他们的儿女,马力说:“他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在斯里兰卡,都已经成家了,他们一直没有来过耶路撒冷,只是在春天的时候艾米利会与他妻子回去看他们。
“他还真是古怪。”
“大概画家都是这样。”
“我觉得他应与他的儿女生活在一起。”
听后马力笑了笑,这时候我们已经在爬楼梯了,他说:“这似乎不大可能……”
“怎么会呢?”我问道。
“他离过婚。”
“那墓碑下的是他的?”
“他离婚之后才来到耶路撒冷的,墓碑下的是他第二任妻子。他对我说过到了耶路撒冷才找到了真正的快乐。”
马力说着带我爬到了楼顶。
“这里风景很美。”我说,不过我没有加感叹的表情。
“是的,我有空的时候都会爬上来看看。”
“艾米利会上来吗?”
“他以前总是在这里作画,也许有大半的作品灵感来源于此。”
“这像是一幅画。”我确实被眼前的情景感动了。
“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一趟橄榄山。”马力说。
“美吗?”
“当然。”
在楼顶我们度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落日徘徊在地平线上,马力说起了他与艾米利老人过去的那些故事,有些也确实很感人,我问他艾米利是否办过画展,他说在超过十个城市里办过巡展,之后我们又说起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我问他是不是会想家,他说几乎在每一个节气来之前都会想家。当我问起为什么不回去时,他说有些事情只能够想象,而现实要做到是极其困难的,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也产生了一些感受,我仰起头看看天空,我问马力是否能够为我写 回去,他接受了我的请求,并且很快就附诸了行动,在黄昏来临之间我们已经坐在二楼的屋子里开始写信了,我在一旁口述,而他帮我代笔,此时哥哥的样子完整地浮现在我的心里,悲伤慢慢袭击了我。
马力离开时天还未黑定,走的时候他嘱咐我夜里留心一点,艾米利的书房里藏有许多的画册,我对他点点头,我说我本身就是干守护这一行的,他对我笑笑便离开了。
夜很快吞噬了一切,我下楼去关上了大门,我刚要上楼又想起了那只牧羊犬,我到厨房里去给它做了一些食物,我去给它送食物的时候他正趴在一棵石榴树下,但是见到我之后它就蹦了起来。我以安逸的姿势斜躺在沙发上,电视上正在播放着马焉介绍给我的碟子,我刚坐下几分钟,突然隔壁有响动的声响,我的第一反应是猫,要不了几分钟它就会离开,我继续守着电视看,开始跟着电视上重复一些简单的句子,直到剧烈的响动产生之后我才打算站起身去看看,我穿上鞋顺着过道走进另一间屋子,我并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个地方,我更不知道那是一间摆放什么的屋子,我只是打算去跺跺脚,或者吼几声把猫吓走,我暂时没有感应到更恐怖的事情会发生。
从狭长的过道里伴随着内心的幻想影像我渐渐地接近了响动的地方,我伸手扶着窗户边的窗帘,脚步缓慢,正当一切又处于安静之时,我的内心里快速变换了数十张裹尸人的画面,这只是短暂的自我恐吓,当然了因为此时的光线几乎为零,我继续朝前走了几步,一切都处于安静之中,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我停止了脚步,约莫几秒钟之后,我打算返身回到客厅,就在这时一阵幻觉侵袭了我的大脑,随之,恐怖的挣扎呻吟从我的脚下传来,顿时我的脑皮缩紧,似乎有少许的头发脱落,接着又是一声哀号,我大步跑回客厅,我四处巡视,最后我找到了火柴和一支蜡烛,我再次慢慢靠近,当一只形若老鼠但是大过老鼠的动物血腥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同情心驱使我去拯救了它。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艾米利老人摆下的老鼠夹,正好夹住了它右腿到脖子的地方,不过在事后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老鼠夹夹住它之前,另一跟半尺长的钢丝早已从肚子上射重了它,钢丝细度只能够以毫米在计算。
我并未为它包扎伤口,因为我不懂得为动物去做手术,我也知道即便动了手术它同样是死,所以我将它送到了楼下的一棵树下,至于明天它是否会死于园中,这个并不是我应该考虑的,我很快又回到楼上去,此时已经没有了学习的兴趣,我拿起了艾米利老先生的画册来看,笔法很清晰。夜并不打算因此而清净下来,从对面玻璃里印照出来的影子吓了我一跳,我以为这影子来自楼下的那座坟里,其实这只是我自己的影子罢了。
正儿八经的幻觉来自深夜,开始的时候我失去了睡意,恐惧的色彩仍旧没有在我的心里退去,等瞌睡真正来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把电视和电灯都关了躺在沙发上,一个声音从黑夜的某一个偏僻的地方传来,它在我的耳边徘徊着,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在我半眯着眼睛的时候,无数个黑影在屋子里舞弄,我当然知道这是幻觉,我只能够把眼睛紧紧闭上,任由萦绕的凄厉在我的内心深处碰撞,我把身子放平,我知道恐惧离我很近,但同时它又很远,它似乎无法接近我,但是它却束缚着我,从那一副血肉模糊的纸片开始,‘拥抱死亡’的七彩画面就控制了我的内心,长久遗留下来的恐惧效应早已贯穿了我的灵魂,不可挣扎,却也无法伤残。
瞌睡到最后仍旧来临了,但是短暂且荒唐的梦境令我的精神更加憔悴。
冷笑声从我的身后首次出现的时候,我刚刚从梦中恐怖的葡萄园里逃脱出来,我不知道天是不是要亮了,冷笑令我在初醒的瞬间毛酥骨冷,我清楚地听着这笑声离我的头部只有十尺的距离,这与幻觉无关,那笑声冷到让我不敢伸手去拉开关,我只是躺着,一直警告自己应该打开灯。
第五章 虚实难料
我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睁开,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确实有那么几分钟脑子面对着恐惧的时候居然抛锚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情景,这个情景来自我的梦里……
有好几秒钟我的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这些画面来自于脑海的深处,它曾经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那是一片幽深的葡萄园,它无边无际,也许这是一个有主人的园子,但是我从未在里面见过它的主人,我说的是我曾好多次梦见那个地方,但是我每次试图进入那间屋子的时候梦就醒了,没有谁能够告诉我那间屋子里住着什么人呢?我很想知道,不过我一直没有进去,期待吧,我期望下一次能够有机会进去,真的,我能够驾驭自己的梦境,只是要进去似乎也要看运气。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情景下,我的身子是不是会晃动,离我头十尺的地方确实有一个人在冷笑,我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伸手去拉灯,因为我此时除了脑子之外其它的一切都麻木了,我对鬼魂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我否定了此类的恐惧。迷糊之中时间似乎又令我睡过去了,我不知道这一睡又过了多久,我看见一个老头子在电视面前走动,他的胡须有手巴掌那么长,他在看着我,我们之间没有对话,恐惧感慢慢减弱,我以为这是在我六岁的时候,以同样的方式用某种脱去自然的能力把我定住的同一个老人,也就是令我想动不能动,想醒醒不过来,想叫叫不出声的同一种方法。我以为我是睁着眼睛的,因为我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还是穿着那见连衣帽,黑色的,一直下垂到小腿的一件长衣。渐渐地我开始很难喘气,也无法挣扎,我认为我已经坐起了身,不过我还是说不出话,这样的感觉越来越难受,以至于我拼命的挣扎……
我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我挣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有亮光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法向你清楚的描述出来,我抬起头,但是好像大脑供氧困难,于是我继续又闭上了眼睛,此时的脑子是纯粹清醒的,一些情形还在脑海里,只是感觉到这样的经历确实无聊。
睡眠早已不在了,几分钟后我起身到卫生间洗蔌,随即我拉着牧羊犬出去转了一圈,路上已经有人经过了,遇到一个人,看上去很像印度人,但是我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尽管有一点亲切的感觉。路过碟子店的时候,西尼刚好打开门,他见到我就露出了友人般的微笑,我对他打了个招呼,他看上去似乎睡了个好觉,看上去精神很好。
“这么早就起来拉?”他问道。
“是啊,昨晚睡得早,六点种就已经没有瞌睡了。”
“我也是,我昨晚七点就关门了。”
“也许七点过后还会有生意。”
“不在乎那么一两个。”他笑笑,小狗在我手里朝前撰绳子。“这么早你打算到哪里去呢?”他接着问。
“我只是随便走走,也许我会逛到马力家去。”
“是去告诉他艾米利回来了的事情吗?”
“什么?”
“艾米利。”
“艾米利回来的事情。”他重复了一遍。
“没有啊,我没有对你说艾米利回来啊。”我说,我以为他听我的某一句话听错了。
“可是昨天晚上他来我的店里租碟子啊。”
“昨晚。”
“傍晚。”
“算了,别开这样的玩笑,那样,马力会讨厌我的。”我说。
“怎么会是玩笑呢?”他一脸严肃的样子。
我看着他开始不说话。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他回来了。昨天傍晚他来到我的店里,租了一本关于缅甸战争的碟子,我问他去了哪里,他说去走亲戚了。”
“马焉说艾米利先生在这里没有亲戚。”我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他就是这样说的。”
“我刚刚从家里出来,他并没有回家去。”我说,之后我又笑了笑,我说:“是不是你做梦了,误以为是真的。”
听我这么一说他就把嘴嘟起来,然后转身进了屋里,他让我也进去,然后绕到木架子的背后,“你看我的带子就是摆在这个地方的,现在不在了。”
“真的吗?”我再次发出了疑问。
他伸手抓了抓头,“不可能啊,确实是他,他穿灰色的上衣,脖子上围一个围巾,与失踪的那天晚上一是个打扮。”
“也许我该去找马力,跟他说说这件事情。”
“是的,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离开了西尼的小店,我在猜测他的话的可信度有多少,我会去问问马力在过去西尼是否在是谎话连篇的人。
十几分种后我来到了餐馆,马力早已经起床了,“亚男,你怎么起这么早呢?”他的笑容很好,看来他心情不错。
“睡不着,我已经绕了一个大圈子了。”
“不如跟我一起去集市吧。”
“好啊。”
我们很快吃完了早点,我把狗丢在了马力家后院里,马力驾驶着他那辆以色列秃头汽车驶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开始的时候都是他在说话,他说不知道我对耶路撒冷的集市与中国的有什么看法,我说没有多大的区别,耶路撒冷的集市与印度的差不多,他笑笑然后说也许世界上大部分的集市都差不多,他说他到过缅甸和巴基斯坦,它们都没有什么异样。他还说起了马焉的事情,他说他现在很烦恼,不知道该怎样去阻止马焉,我看着他没有作声,然后他又接着说,他打算把马焉带回中国去,这时候我说现在她还小,跟我那表弟差不多年纪,我说要是实在不愿意她在外面的话,等我回中国的时候把她带回去,他笑了起来,“要是那样的话,我想我又舍不得。”
“那么你打算回中国去吗?”
“我肯妻子又不肯,妻子肯,我又觉得她的家本身是在这里,要是离开这里的话,她又会很可怜,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顺其自然吧,你有时候得听听马焉的想法。”
“这方面我很古板。”
“你自己就有一段异国情缘,你又怎么能阻止她呢?”
“就因为我自己有这么一出遭遇,所以我才不想让她也像我一样。”
“不要太超心,命运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你呢?怎么没有听你提过你妻子。”他问。
“我还没结婚。”
“抱歉。”
“有过那么一段恋爱,结果还是没有在一起。”
“没事,还年轻的。”他说。
“对了,差点忘记对你说了。”
“什么事?”
“碟子店的老板说艾米利先生回来了。”
“什么?”
我停了半秒,车子刷地停住了,马力又接着说:“你说艾米利先生回来了?”
“西尼说他老人家昨天晚上又来租碟子了,可是他并没有回去。”
“你是说艾米利先生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回家去。”
“西尼刚才是这样说的。”
有好几秒钟他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猜测话的可信度,直到另一辆车在后面按响了喇叭,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先别去市集了,我们先回家一趟,也许他真的回来了。”
第六章 十字墓园
奇迹并没有出现,我们回到庄园查看了所有的卧室,但是并没有发现艾米利先生,马力的表情看上去很忧虑,我真的琢磨不透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他有大概半个小时没有对我说一句话,显然他还在难受,接着我们便来到影碟出租店,在集市里他买了一些水果,见到西尼的时候他就把水果递给了西尼。旧这样西尼又回忆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情,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西尼一直否认那是幻觉,他说他以生命保证艾米利先生在昨天傍晚时候来过碟子店,马力带着我离开的时候她又嘱咐西尼,“要是艾米利先生再来租碟子的话请你帮我把他留下来。”
“我会的。”他给了我们一个安心的笑。
我们还是驱着车去了一趟市集,采购了一些蔬菜和牛肉,他的情绪很低落,他说这件事情有点悬乎,我问他西尼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他也不太了解。简单的对白让我们各自都抽出空闲来去想别的事情。中午的时候我们回到家里,吃过饭我们来到后园里,我把小狗唤过来,我对他说:“我回去了,傍晚的时候我会去影碟店附近转转。”
“谢谢你,也许这根本就是一个谎言,我们不应该太在意。”
“别那么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没有什么事做。”
我走出马力家之后就直接朝庄园走去了,途中我产生了一些想法,但是很快就过去了,并没有为我的情绪带来多大的波动。
庄园里空无一人,我在园子里转悠了一会,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有些邪门,当然我并不打算投入多少的心思去得到什么,只是因为我受到了马力的恩惠我只是想为他做一点点事情,等我学会了希伯来语之后我就会与马力一家告别。
一整个中午和下午我都无所事事,除了坐在园子里冥想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于有点精神恍惚,太阳渐渐地偏下去,我上楼去看了看时间,此时是下午的五点钟,我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并没有哪个频道能够锁住我的眼球,我闭着眼睛眯了一会,耳朵仍旧在听着电视里传出来的希伯来语,有几分钟我是睡着了,我走在阴凉的长廊里,那里有一条清泉,泉边铺着白色的沙子。
黄昏在瞌睡中渐渐来临,不知道在我迷糊的这段时间里艾米利先生是否又来租带子了,想到这里我不得不站起身来,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眼睛有点痛,似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但是我的肚子却没有饿的感觉。
我下了楼真的打算到外面去走走,或者干脆到碟子店去坐一会,西尼应该是欢迎我这样一位客人的。
在我朝碟子店走去的时候,我没有意料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把思想定位在印度的一些情景之中,有时是在封铃小镇,有时是在一些陌生的从未见过的墓园里,这些情景占据了我内心里所有存放画面的位置。
在我来到影碟店的时候西尼还在吃晚饭,他正在喝酒但是并没有喝醉,他起身欢迎了我,“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来陪我喝点酒。”他手上端着一个白瓷杯子。
“不喝了,我是来问问您艾米利先生有来过吗?”我说。
“没有。”
“你过来坐下。”
“我真的吃过了。”
“过来我们说说话,你觉得艾米利先生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这么一说我就走了过去,也许他想要对我说一点什么。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顺手就拿过一个杯子来,然后倒了杯酒给我,我笑笑拒绝了他,但是他站起身去把屋外的一快写有最新电影的牌子给抬了回来。
“收工喽。”他笑了笑。
我们的话题直接步入主题,我问他在艾米利先生失踪之前是不是经常都来这里租带子,他说几乎两三天来一次,然后又把头朝背后看了看,“我的带子有大半都被他看过了。”
“你认为他会是去了哪里呢?”
“这个我不知道,总之我相信他还活着。”
“没有发现尸体之前,我也相信他还活着。”
“也许明天他又会来租碟子。”
“那我明天再来了。”
“先陪我喝了这杯酒吧,平常我也不会有什么朋友。”
他看上去很真诚,然后他又接着说想跟我说说话,谈一些事情。
他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也许如他说的那样,他真的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失忆,所以他忘记了一切。
他问我看他像是哪一国人,顿时我没有反映过来,我说:“怎么会这样问呢?”
“因为我都不知道我是哪国人。”
“不会吧!”我发出感叹之后才又想起马焉的话。
“我不但不知道我是哪国人,我连自己有几岁也不知道,该死的记忆已经离开了我三十多年了,我隐约记得的只是瞬间那些断续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呢?”
“1939年的那个早晨,人们在十字墓园(音译)里把我救了出来,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说头天晚上那里发生了大爆炸。”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端起酒喝了一口,他把小桌子上的菜移动了一下,把牛肉挪到了我的面前。
“大概是直升机爆炸。”
“那你应该是欧洲人。”
“也许吧。”他笑了起来,看上去他的眼睛还很有神。“也许有一天我会记起以前的事情。”
“希望如此。”我说。
“对了,你有听过十字墓园吗?”
“没有。”
“艾米利先生没有对你提过吗?”
我不知道十字墓园这样一个地方意味着什么,在喝酒的时候他提了不下十次,他总是重复着他是从那里活着出来的,也说那是个诡秘的地方,他总是回到那里去回忆,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忆起出事之前的那些记忆,我不小心把他的鱼缸撞了一下,他问我是不是很少喝酒,我说喝过几次而已,慢慢地我们的话题有些荒谬,他说艾米利先生也许真的能够做到‘时光末班车。’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都笑了,大概我们都不相信,但是我们没有话题的时候这总能够算是有个话题,免得他总是提起那个十字墓园,我们在黑暗中继续喝酒,我似乎看上去像是醉了,连西尼都已经看出来了,他问:“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我很清醒。”
“没有一个醉鬼会承认自己醉了。”
“你说什么?”我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
“我说没有一个醉鬼会承认自己醉了。”
我依旧看着他没有作声,指望着他再重复一遍。
“醉鬼……知道这个词语吗?”
“什么鬼?”
“鬼?我说的不是鬼,这与鬼无关。”
“那是什么呢?”我问。
“你相信有鬼吗?”
“我没有见过。”
“想见见吗?”
我笑了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怕了吗?”
“怎么会呢?”
“以前我常常与死人睡在一起。”
“我可不喜欢说谎话的人。”
“可这是事实,在来此之前我一直呆在印度。”
第七章 对话死人
我和西尼开始进入了漫无目的的交谈,时间开始过得飞快。随后西尼又去弄了几个小菜,他的手艺还算不错,不过比起马力来就差多了,听我说我曾在印度陪死人睡过觉,西尼就对这些话题感兴趣了。于是我们的话题越扯越远,他对一些世界上客观存在的事实表示不满,对于宇宙天文他充满了兴趣,也许是他的行业驱使了他产生无数的好奇,他说他的脑子里偶尔会出现蓝色星球,我说也许这是电影看多了,他说这也许只是其一。我对他另外的解释是他在失忆之前也许常常坐飞机,他同意我的说法。接着他问我情人之类的话题,我回避了他的一些提问,因为某些事情在谈到的时候会触及一些回忆令自己难受。随后电灯突然间熄灭了,大概是停电了,他骂了几句脏话,他的性格确实很暴躁,但是有时候也很幽默,在黑暗中我们度过了十几分钟,其中谈到了鬼怪,他说这个时候要是灯亮起来他突然间消失了我会有什么想法,我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会先回去睡一觉明天醒来再分析这件事情,他说我也许是困了。我问他是不是停电了,他说可能是某一个变压器被小偷给偷了。
“我听说中国人是很忌讳鬼魂的。”
“这是东方与西方的差异,文化不同所以导致了宗教信仰的不同。”
“我们还是把它推给地域吧。”他说。
“风俗是其一。”
忧伤的话题渐渐地又转向到他的身上,他说他很需要他那些丢失的回忆。
话题开始围绕着十字墓园展开,黑暗中我们看不见彼此,但是话题越来越热烈。
他问我是否愿意跟着他去一趟十字墓园。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何原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电灯亮起来之后,他骂了一句“真他妈的见鬼。”他那张悲伤的脸让酒后的我多少产生了一些同情。
这时候的感情里与阴谋无关,对话或者即将要产生的行动都与阴谋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也许是出于某些方面的原因,或者我们本身就已经成了两个醉鬼,我答应与他一起去一趟十字墓园,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总之我已经失去了睡意,意识无法掌控我的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夜里带我去十字墓园,当然要是在酒精消退之前犯了什么错误,我想我会把它完全推脱给酒精。
“十字墓园是人们在夜里常常去的地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出门了,这句话也恰巧回答了我的疑惑。
“不知道会有多久的路程?”
“半个小时足够了。”
“你真的陪死人睡过觉吗?”
“当然了。”
这时候我们俩都笑了起来,大概是这样的问题与答案都太过幼稚了。
在漆黑的没有任何光线的路上,他说在十字墓园附近有一座教堂,在每个周末的早晨都会人满为患,我问那是一个什么教堂,他说在无数年前已经存在的老教堂,他也说出了名字,但是他说得太快我并没有记住。在黑暗之中我们并列走在路上,崎岖的路面并不适合夜间行走,有时候你会以为耳边会有蚊子萦绕,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虫子,路上某尔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影子,在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们双方都停止说话,尽管酒精在这个时候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但是我们还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西尼提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这个时候的恐惧话题有时候会令我们的大脑发麻,但是我们两人的性格凑在一起注定要谈一些匪夷所思的话题,我曾经常年呆在墓园里,而他是一个失忆的老头。他说在十字墓园里常常能够看见完好无损的尸体,我说难道有人会将死人的胳膊或者腿切去吗?我发出这样的疑问令他发笑了,他解释说他的意思是能够在十字墓园里看见肉体尚未腐烂的尸体,我似乎已经幻想到了一些画面,但是我仍然愿意与他谈这个话题。
我说尸体要是不火化,那么将会装在棺木里,然后深坑埋葬,难道会有尸体跑到地面上来吗?他反对我的说法,他问我在世界上有多少种葬法,对此我毫无了解,随后他说起了天葬、墓葬、水葬、火葬、悬葬……等等一系列的关于死人的话题。
“我仍然无法了解你所说的尸体跑到路面上来。”
“我没有说它自己会跑,我是说……比如信仰不同,对待死人的方式也不同,一些人死后被敞放在洞穴口,你路过的时候就能够清楚的看到,而且你能够产生一些感应。”
“你说的这些就是十字墓园里常见的吗?”
“是的,你怕了吗?”
“不会,我说过我曾经与死人睡过觉。”
“那么我真应该带你去见识一下。”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十字墓园,确实还有人呆在这个地方,但是并不如西尼口诉的那多,并且光线暗淡,多部分的光线来至于人们点的那些蜡烛和香发出的火星,地面上仍是崎岖不平的,有几个妇女的哭声让人听了有些胆寒,似乎酒精就要过去了,我大脑的麻木感在渐渐地消退,恐惧悄悄侵入我的身体,我有好几次打算问西尼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但是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我以为他只是打算出来走走,应该很快他会带我回去。
三五成群的人确实可见,多数看上去披头散发,当然这也许是光线导致的幻觉,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越是继续走下去,迎面而来的人越多,而似乎老少搭配的要较多一些,少年搀扶着老人,一些哭声隐约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一小段时间西尼没有说话,我认为他在想事情,所以就没有打扰他,但是在爬上一个小坡之后他令我坐了下来,他说他就是在坡道侧边的一个低坑里被人们救出来的,那时候不知道是谁揪着他的腿把他从废墟就揪出来,也许这才是他带我到此地的真实意义,他陷入了回忆的沼泽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够得到一些感应,他也许在拼命的回忆一些往事,但是似乎毫无进展。有好几次我想插开话题,我问他这个十字墓园是不是延伸了十几公里,他说没有那么长,但是他也没有说到底有多长,他在回避我。我继续问他为什么这里会叫十字墓园,他说:“在这个墓园的任何一个十字路口,你会遇到一些死而复活的人。”
我抬头四处看了看,在附近竖着一些木制的十字架,尽管光线暗淡,但是我知道那些都是红色的,这无可否认,不过大多都已经退色了。
在西尼弯腰在一旁呕吐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走到我的身旁,“能够给我一点水喝吗?我快要渴死了。”我慢慢转过头,这时候眼前的情景让我无法尖叫,蓬乱的头发,干瘪的身材。
“没有。”我说。
“我快要渴死了。”
“我没有带水。”
“能送我去找水吗?”
“这附近没有水。”我撒了谎。
对话直到西尼返身走过来的时候才停止。
“你说什么?”西尼问道,他似乎清醒了许多。
“他问我要水。”
“谁问你要水?”
“他啊?”我转过头打算指给他看,此时望去数十米远都没有任何的人影。
“你是不是昏头了。”
“难道是死而复活的人?”我开始纳闷。
“走吧,别乱说了,我现在好多了。”
“去哪里?”
“你以为我真的带你来看这些死人吗?”
第八章 墓地教堂
西尼说穿越十字墓园再走半个小时就到白蚁(音译)大教堂了,黎明来临之后那里将有一场盛大的传道盛会,他说他打算花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去参加这样的盛会,这时候我的瞌睡已经侵袭了我,我没有直接拒绝他,我说我今天约了马力到市集去,他说参加传道演说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我依旧尽力的推脱,因为我真的很难受,酒精已经占据了我的一切,此刻我只想睡觉。
也许西尼很期待那样的一个传道盛会,但是他也喝了酒,这是教会所不能容忍的,我说我们身上都有酒味,并不适合去那样的地方,也许他同意了我的说法,于是他也决定与我一同回去。
大概他心里产生了一些抱怨。
我们有好一会没有说话。
大概离天亮还早,因为四野里仍旧被黑色所吞噬着。
我们延着另一条狭窄的小路返回,其间有一些夜鸟的叫声,听上去有一些恐怖,路面上一片漆黑,这时候酒精正在消减开去,我仍然还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因为有一段路上从两边散发出来的味道很腥人,这些味道来自多年来陈腐在此地的尸体,所以恶心来得比较凶猛,特别是这些难闻的味道再配上许多来自内心的腐烂画面。有那么一会我感觉身后跟随了其他的过路人,我知道走夜路的时候一般不能回头,但是我还是回头去看了看,结果并没有任何的发现,西尼问我看什么,我说什么也没看,他发出了一声冷笑,他说我一定是害怕了,我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胆怯,于是又找了一些反驳的话,就这样我们又开始聊一些虚无缥缈的话题,我说我曾经呆的地方要比这里恐怖一百倍,随即我描述了一些印度封铃镇的画面给他听,接着,他说他曾经吃过人肉,此类的话题注定只能成为当时的玩笑话而已。他说在那些生活困难的年代,他曾经将一个人丢在火炉上烤着吃掉,一共吃了一个星期,我开玩笑问他那个人在火炉上的时候,是否曾发出痛苦的叫唤声,他笑笑说是死了才丢到火炉上的。
对话虽然听起来是虚无缥缈的,但是同时也会在内心里产生一些画面,或多或少地控制了自己的意识,在渐渐走出十字墓园之后我们便换了话题,他问我婚姻之类的问题,我说来不及考虑这些,他说:“是不是一直没有出现意中人。”
“不是,是时间太紧凑了,也许命运暂时还不打算让我转运。”
“大多时候这些是不能够让命运来决定的。”
“那么你呢?”我反问道。
“我?我都多少年纪了,谁还想这些。”
“我是说你年轻的时候。”
“别提了,老毛病一直在缠绕着我的,像幽灵一样在每一个夜里折磨着我……刚刚被人们救活的时候,为了知道自己是谁,我的大脑差点就报炸了,一天想到晚,一夜想到亮,开始头痛,之后便精神恍惚…我告诉你我并非一点记忆也没有,在某尔的瞬间我真的能够想到一些家庭的画面,我相信那是我失忆以前的家庭。”
“也许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恢复你的记忆。”
“不行了,现在酒喝得多了,记忆正在大步地减退。”
我们的谈话似乎又涉及了伤感。
“也许那段记忆与喝酒无关,在某个时候也许它会再回到你的脑子里,然后带你回家。”
“但愿如此,不过我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即便回去了不知道家里是否还有人,妻子大概早已经改嫁了。”
“或者你是个美国人。”我说。
“不管是哪国人,只要让我知道自己是哪国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你的脑子还会疼痛吗?”
“好多了,每个周末我都会到教堂里去坐坐,这渐渐成了我的习惯,也减轻了我的痛苦。”
他这样说我顿时便后悔了,我后悔也许我刚才不该阻止他去教堂。
“下个周末我陪你去。”
“好啊,也许能够碰见艾米利先生,因为之前我也总是会在某几个教堂里遇到他,我对他打招呼,他总是以他那熟悉的微笑来回敬我。”
“他是个容易相处的老头。”
“是的,他来租碟子的时候常常与我聊天,他的家乡在斯里兰卡。”
“那里应该是个美丽的地方,因为他的许多作品画的是斯里兰卡。”
“你到过他的画室吗?”
“有幸到过一次。”
“那真好。”
说着我们已经回到了镇上,随后他打开门进去了,我们做了简短的告别之后我就打算回去了。
回到庄园的时候我发现二楼的灯是亮着的,我以为是艾米利先生回来了,于是我兴奋地跑到楼上,我叫了几声,但是屋里没有人回应我,于是我推开门进去,屋子里的电视是开着的,我看看墙上的钟此时刚好是夜里的四点十五,里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我到卧室里看了看,仍旧没有任何的发现,难道是我自己忘记了关灯和电视吗?这似乎有点不大可能,我开始有一些困惑,不过我已经很困了我到卫生间里热了点水,蔌洗过后我便开始躺在沙发上睡觉,很快我便睡熟了。
柔弱的梦总是在憔悴的夜里悄悄嵌入人们的灵魂里。
我并不打算在每天睡觉的时候都镶嵌一个梦让自己去猜疑,但是这似乎已经无法改变了,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还是经历得太多,总是一睡熟之后梦就缠绵而至,今天也不例外,尽管天就要亮了,但是我同样做了一个梦,只是过于短暂,并且被一阵咳嗽声给惊扰了。
或者那会是一个美梦,或者再美它也只是一个梦,不足以说明什么……
在梦里我正打算进入地宫的时候,一阵咳嗽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朦胧的睁开眼睛,也许我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但是这时候艾米利先生真实地出现了,慌忙之中我揉了揉眼睛,接着便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我抓起外衣披在身上,我有些慌忙,并不是因为我整个人的躺在他的沙发上,而是因为他的出现,我忘了该怎样称呼他。
“艾先生。”我不知道这样称呼他会不会生气,因为这完全成了中国的语法。
“天还未亮,你再睡一会吧。”他的声音很低沉。
“我们都在找你,一直在找你,你去了哪里呢?”
“我到斯里兰卡去了。”
“斯里兰卡?”
“我的故乡。”
“马力很担心你。”
“我知道。”
“你现在才回来吗?”
“是的,我昨晚坐‘时光末班车’回来的。”
“呵呵。”我确实发出了这样的笑声,“你饿吗?我去给你做一点吃的。”
“不用,我在城里吃过了。”
“我想我必须去告诉马力一声,他为了你寝食难安。”
“我马上要走了,我要去另一个地方,你不用去告诉他了。”
“他很想见见您。”
说着我已经穿上了鞋,我顾不上去考虑太多的问题,此刻我真的只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马力。
第九章 前世相逢
我急匆匆地跑到马力家,这时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都还没有起床,我敲开门之后以平淡的语气告诉他,我说 艾米利先生回来了,马力也显得很平静,因为他没有理由不相信我的话,当然我喘粗气表情似乎盖过了我的激动,马力推出了他的摩托车,之后我们往庄园驶去,这时候天已经亮了,路上会遇到早起的人,马力问我艾米利先生去了哪里,我说他回家去了,我重复了一遍,我说回斯里兰卡去了。
路上我们只说了几句简单的对白,我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就好象我自己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
在庄园的门口我们停下了车,楼上的灯依旧还亮着。
本身我们跑上去应该可以看见艾米利先生的,你想想我跑到马力家,然后我们再骑着摩托车回来,其间最多花费了一小时。可是当我们上到二楼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空洞。
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卧室,随后我们又下到一楼,后园、楼顶我们都找过,但是依旧没有发现。
“他刚才真的回来了。”我说。
“也许他又出去了。”
“他还与我对话了。”
“算了,也许他不想见人。”
“我们出去找找,他真的回来过了。”
“不用了,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马力拍着我的肩膀。
“真是奇怪,他说过他做时光末班车回来的,但是我没有太在意,我以为他开玩笑的。”我说。
“他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
“有点不可思议。”
“也许他会再回来的。”我说。
“也许他犯了老年痴呆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我待会还要去集市,我要回去了。”
“不睡了。”
“不要有什么顾虑,这大概只是一种老年病。”
“你有事,你先回去,要是有什么我会通知你的。”
“好的。”
马力以老年痴呆来定位了艾米利先生的失踪,之后他又走了,我把庄园的大门紧紧关上,园子里那座孤单的坟墓大概也见识到艾米利先生回来了,但是它同样又看着他走了。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暂时不想看什么电视,我的瞌睡还在欠缺,所以我又躺到了沙发上,正当我打算睡一会的时候,一系列的疑问开始爬进我的脑海,我在想艾米利先生是如何进来的呢?为什么他在用钥匙开大门的时候楼下的牧羊犬不叫唤呢?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能辨气味和脚步声的地步了。另外一个想法就是由于我酒精过度,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而是一个梦令我神魂颠倒,然后穿上鞋子就奔向马力家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这只是自我想象的消遣罢了,我的大脑还没有愚钝到这样的地步,总之不管什么都好,这些事情似乎与我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想尽快学会希伯来语,然后去找到我的弟弟。
这天晚些时候下雨了,下的不大,只能够算一场小雨而已,有那么一会我听着是停了,但是当我站起身走到窗口的时候它又下了,气温并没有因此而低下来,我本身打算去找西尼聊点什么,但是我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我担心马焉来了我不在,那样会很对不起她,因为她每次过来都是步行。
时间接近傍晚的时候马焉一直没有来,我想她有事情做不会来了,于是我开始到厨房里做饭,这时候我发现厨房里多了一些新鲜的牛肉,我下意识地回头左右看了看,难道有谁进来过吗?大概是我睡着的时候马焉来了,并且在马力的吩咐下她给我带来了一些新鲜菜,但是她见到我睡着了,所以她没有叫醒我。这样的念头瞬间解除了我的困惑,于是我做了一个红烧牛肉,这是在家的时候我的嫂子传授给我的。我在艾米利先生的厨房里以一个大厨师的姿态开始为自己制作一份丰富的晚餐。大多的时候我都是不在乎这些的,通常我只要能够弄饱肚子就行了,但是今天我突然想要赋予自己一个厨师的身份。
时间因为这样而过得快一些,当我的饭菜做好的时候太阳只留一点点余光了。
也许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我相信不会有什么来打搅我,厨房里的灯不算太暗,这时我有一个念头想起了家,当然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我驱赶走了,我知道要是我沉迷于其中的话,那么整个时段的空气都会染上悲伤。
在我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但是,当我侧着耳朵去听的时候却又没有声音了,我以为是起风了,又过了大概半分钟,门再一次被人敲响,此时我清楚地听到了有人在敲门,于是在站起身去把门打开,一个年仅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站在我的面前,头发看上去有点长,是卷的,眼睛发肿却很有神,衣着看上去像似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鞋子破了几乎不能够穿了,我以亲和的希伯来语问他找睡找谁,但是他没有急于回答我,而是抬着头四处张望。
“我想我能够帮你,请问你找谁?”
“我找艾米利。”他口气僵硬,直呼其名,我想也许他太劳累了。
“艾米利先生出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知道,他已经出去好多天了,也许是出远门了。”
“那么你是谁?”他的眼神里延伸着仇恨。
“我是他请来看守房子的。”
“真他妈的见鬼。”
“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你来过。”
“你记住我叫卡洛斯,等他回来之后你告诉他我来过,记住是卡洛斯。”
“好的,我会记住的,你放心。”
“你是哪国人?”
“我是中国人。”
“你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善意,我是艾米利的仇人。”
“你这么年轻不应该有那么多的仇恨!仇恨总是容易生出太多的事端,甚至毁灭一个人。”
“要毁灭的上一世已经毁灭了。”
“你的鞋子破了。”我指了指他的脚。
“这与我们的谈话不达调。”
“我认为我能够送你一双。”我没有等他说话,又接着说,“是出于某种教徒的友善。”
“是吗?”
我转身跑回来我的卧室里拿了一双我的鞋出来,也许这样的冲动来自内心里的某种感应,于是我照做了。
“你试试,我只穿过一次。”我真诚地看着他,这种感应真的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谢谢。”他接受了我的馈赠,他提着鞋返身走了,走了大概有七、八步他又停了下来,返过身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前世我在印度见过你。”之后他大步地走了。
这样一句悬念重重的话丢给了我,之后他消失了,那么我该怎么审视他的这句话呢?我轻声问自己,这难道是真的吗?他在他所谓的前世真的见过我吗?在耶路撒冷我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难道这出于何种阴谋,当然这不大可能,因为我才来了那么短的时间,为什么我会住进这个庄园呢?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些,我只是打算来找到我的弟弟,然后带他回去,而此刻我似乎注定要成了这里的一份子,这应该如何解释呢?
第十章 夜深人静
夜幕渐渐笼罩上来。
除了看电视之外我似乎想不到更好的消遣时间的办法,天刚刚黑下来的那一小会儿,我坐在电视机前看了一会电视,我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我仔细想了一些事情,除非艾米利先生真的是得了老年痴呆,不然的话一切就显得怪异了。我并没有延着坏的方面想,我只是随便想了一下,我并不打算将我的头皮想得发麻,因为这些事情真的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要不是因为马力,我真的不会花费一秒钟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只是感觉上我似乎已被扯进了这个圈子,比如刚才那位仁兄,他居然说在他前世在印度见过我,多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当然我可以认为那是一句假话,但是它又存在着一丝丝的真实,这样平白地碰上了这件事情,我不得不去计较一下。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我一直在四、五个频道之间来回跳转,似乎没有什么能够令我感兴趣,不知道几点的时候楼下的狗突然间叫了起来,我忽然忘记了那样一个伙伴,我立刻下楼去给它做了一点吃的,这花费了我二十分钟,就在我打算把它拉上二楼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后园里有人在走动,本来我以为只是幻觉,可是就在我拉的小狗走了几步的时候,它便拼命挣脱了我手里的绳索,尽自朝后院里跑去,我也跟在后面跑到了后面,我摸黑着按了一下开关,但是灯只是闪了几下并没有亮起来,这应该是时间长了没有开,所以接触不良的原因,当然这时候还没黑到什么都看不见,我追过去的时候一些植物的味道泛入我的鼻孔,它把一盆花撞到了地上,我开始担心这花会不会是艾米利先生最喜欢的,或者最珍贵的,它像发疯一样的蹦到墙边去,大声地吼叫,这时一只猫从围墙上急速跑过,是因为那只猫吗?我停下了脚步,我想这样疯狂的追逐应该停止了,毫无疑问它就是为了那只猫,我在心里这样想。我已经放松了整个身子,就在这时候一个影子映照在墙上,电灯依旧在闪烁,一个大爪子,看上去毛茸茸地映在墙上,似乎正要掐住我的脖子,瞬间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立刻转过头,眼前却只是空荡一片,这绝对不是幻觉,也不会是某枝树杆。终于狗叫声也随之停止了,我跑过去拉住它,它也毫无挣扎之意,之后我们便一同上楼了。
我让它坐在电视面前,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它此刻成了我的伙伴,我真想给他取一个中文名字,但是我又担心他听不明白。我的脑子里开始明显地出现一个阴影,这不如印度墓园那些影子来得虚假,此刻的显得比较真实一些,与人似乎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空气并没有因为回到屋里而安静下来,窗玻璃在随后也‘砰‘地响了一声,我回过头的时候,红色的液体正划出一道痕,这似乎弥漫了一丝丝的恐惧,接着是鸟的哀叫声,画面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一只迷路的急速行进的小鸟撞到了我的窗户上,不过那样也不至于有血贱出来,那么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事故呢,我已经无法去猜测了,我拿起遥控把声道调得尽量低,这样有助于我听外面的响动,也许我是怕了,我怕了吗?我这样平静地问自己,我想到的是李敏,我应该想起这种童年时候就烙下的友爱,不过一想到这些我就会鄙视我自己,我真的不应该对李敏存在丝毫的非分之想。我没有责怪命运,我没有这样的本事,我的思想有一点含糊,我也讨厌我自己在安静的时候总去想到这个人,我抱怨的是来自内心里无法控诉的也许与命运无关的一切,我真的怕了……幸好夜深之后又下雨了,感谢有这样一场雨,不至于我会一整夜的难熬,我站起身在屋子里渡了几步,结果我把小狗给吵醒了,确切的说不是渡是走到窗子边去看了看雨,我从小就对雨产生着某种寄托之情,这也许与我的家庭有着直接的关系。
午夜过后我的瞌睡开始来临我把头靠在沙发上,电视里依旧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声音,但是这不会影响到我的睡眠,在我决定睡之前我仍旧还想着那个黑影,它像个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里,有一会小迷失了自己,我觉得自己很累,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完结自己的一生,我想到了我的弟弟,我不知道要什么是才能够与他碰面,这是一个未知数,没有谁能够告诉我,亦没有任何的期限。
有一个多小时我睡熟了,睡得很好,一直没有做梦,也没有脖子或者身子酸痛,直到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差点将我的鼓膜穿通,我猛地抬起头来,时钟正好指在四字上,秒针还在咔嚓咔嚓地响动着,我与小狗的眼神刚好对上,我知道它是被我惊醒的,我有些难受,或者说是暴躁,我把拳头紧紧捏住,这样的惊扰时间太短暂,大概只是一秒钟便让我神经全都绷紧,我慢慢转着头看看四周,并没有丝毫的乱像,是我自己顾虑太重了吗?还是那个声音真实地窜透了我的大脑,我毫无头绪,甚至于我的耳朵过了好几分钟之后还在疼痛,而内心在后怕,同时也在愤怒。
不知道错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缠绕着我,掺杂了幻觉和情绪以及对待事物的态度,开始让我困惑、抱怨,错觉似乎是比较恼火的事情,就像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我很难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在我的鼓膜被尖叫震荡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幻觉也同时出现了,这真的很难解释,我也无法接受,这样一来我又完全失去了睡意。我朝窗口看去那一道血迹仍旧还在,没有理由一只鸟撞玻璃窗上会撞到血贱在玻璃上……
我开始坐着发愣,睡眠似乎已经与我无关。
清早我便拉着小狗出去,我的脑子里很糟,我来到西尼的店铺的时候他还没有开门,我顺着马力家的方向走去,我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大概时间真的还很早,马力一家也还没有起床,到是马克却早早就起来了,他与我并不熟,见过几次面似乎还没有过对话,他看见我站在马力家门口,他便试着跟我打招呼,也许他担心我听不懂希伯来语,于是他先是笑,然后才叫我叔叔,他的称呼另我有一点吃惊,我对他笑笑,我保证笑得很真诚,因为马焉说马克是个懂事的孩子,当然她是以长辈的口气来说的。
“你好,叔叔你起得很早。”他走了过来,看上去比我稍高一点点。
“我昨晚睡得早。”我对他友善地笑笑。
“你还没有吃早点吧?不如我们一起到街口去吃甜食。”
“我们两个吗?”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走吧,由我来带路。”此时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我的后背,他到真的很热情。
“你叫马克,对吧?”
“是的。”
“我听马焉讲的。”
“你的希伯来语讲得很好。”
我们似乎还没有找到共同的话题,所以暂时只是互相说一些简单不着边的句子。
“最近有送马焉花吗?”
“有。”他点点头,“你也是中国人吗?”
“是的。”
有大概几十秒的时间我们互相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我们互相沉没着。
直到走到甜食店之后他才为我介绍甜食,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小伙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显得很有教养。
“我觉得这里的甜食是整个镇上最美味的。”他说。“你觉得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甜食还未做好,“我很喜欢甜食,以前在印度的时候我常吃。”
“你在印度呆过吗?”
“是啊,在了好多年。”
“是做生意吗?”
“当然,那时候生意做得还挺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顺口就撒了这样一个慌。
“那是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只要能赚钱的都做。”
“你真了不起。”
“可是最后破产了。”我在撒谎。
“其实也没什么,还可以重头再来。”
这时候甜点师傅已经将甜食送上来了,马克邀我一起品尝,最后他干脆连钱也付了,还要了几份带走,为此我在回来的路上又跟他多聊了一些事情,聊的是关于马焉的,我告诉他让他好好爱护马焉,其他的事情我能够帮助他,我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我要去说这些话,难道只是为了那一盘甜点吗?当然不是了,主要是我对爱情的遭遇、伤残已经根深蒂固,所以我但愿他们能够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第十一章 莫名惊扰
下午,马力刚用摩托送我回到庄园不久,我正在园子里收拾那些残断的树枝和落叶,此时离天黑还早,大概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来给小狗喂过食物,狗盆里的一些狗食并不是我做的,其中一些看上去像是罐头,而另一些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肠子,正当我对此事纳闷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从外面走进来,大概我忘记关门了,她的笑容很好,问我:“你能够告诉我,艾米利先生在家吗?”,她的声音不大,听上去还很委婉,我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艾米利先生的亲戚,我有点事情想找他。”
“艾米利先生出远门了。”
“怎么没有听他说起呢?他以前有事情总是要去告诉我们的……”她的眼睛四周转了转,“当然了,也许他还在生气,他真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了,你是他请来的新佣人吗?以前我从未见过你。”
“我是他的朋友,前段时间他生病了,于是我来照顾他几天。”我说。
“我不懂。”她摇摇头,也许我的希伯来语还不是太容易听清楚。
“我说艾米利先生病了。”
“生病了?”
“是的。”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也不知道。”
“我能够在这里住几天吗?”我想也许她是从别的城市来的。
“抱歉,这里只有一个卧室。”我尽量说得明了一些,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艾米利先生的亲戚。
“我只住几个晚上而已,我想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我只是暂时有事不能够回家,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我看着她并没有急于回话,或者我不能确定他在说什么?
“也许你说得太快了。”我们眼睛对在一起,我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
“我说今晚我要住在这里。”她这句话说得很明了。
“这恐怕不行,艾米利先生走的时候吩咐过,在他走的这段时间里庄园里不接客。”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你懂我的意思吗?”
“可我是他的亲戚。”
“也不例外。”我看着她,她一直没有眨眼睛,“要是你真的有困难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到我朋友那里去住,他在街上开了一个餐馆。”我说。
“不用了我去住旅馆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我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在园子里收拾,之后马焉来了,她给我带来了一些食物,以及两本书。我对她提起了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说艾米利先生很少接见外人,特别是在他打算作画的时候,他可以把自己的门锁住一个星期。我说幸好是这样,不然的话我大概真的得罪了他的亲戚了,马焉笑笑,她说这其实没什么。接着我们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我提起了马克请我吃早点的事情,她说马克早已经向他报告过了,我说那是一个有教养的小伙子,她很赞同我的说法。
我对马焉说:“最近有点烦乱,夜里的时候,有时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感觉很怪异。”
“是吗?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官出了毛病,总是在晚上的时候被某种声音惊醒。”
“也许是这里太过于僻静了。”
“有时又觉得是我的幻觉在恐吓我。”
“你跟我爸说过这些吗?”马焉问道。
“没有,我们的这些谈话你千万不要对你爸说,不然他一定会让我搬离这里的。”
“可是……”
“没事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安全是最重要的。”
“当然,这些我都知道,千万不要对你爸说起这些,不然他会担心的。”
马焉点点头,她说希望艾米利先生快些回来,我笑笑,我说我也常常那么指望,这时候她想起了一件事情,所以急忙打断了我的是话,她说她告诉了他所有的朋友,要是见到年轻的黄种人就上去问问是不是叫亚松,为此我很感激,我说要不是遇到他们一家人的话,我现在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她说她也嘱咐了马克,他们要是到城里去进货的时候也会帮我留意一些,说完这些她看上去很高兴。
当马焉走了之后庄园又重归于寂寞之中,我回到屋里翻看了马焉带过来的书,大多是一些有用的词汇,此刻抱着书,我感觉自己像似流浪汉一样,一丝丝的失落束缚了我的内心。
吃过饭后我又打算出去走走,确切地说我是想去找西尼聊聊,因为我一个人确实闷得发慌。我这辈子很少锁门,大概与我的遭遇有太大的关系,我同样不想锁艾米利先生的大门,但是我又必须锁,我担心蟊贼随时会来将他的庄园洗劫一空。尽管我以缓慢渡步的方式来消遣时间,但我还是很快就来到了西尼的店铺里,这时候他仍然还在喝酒,只不过是已经到了尾声了,见面之后的第一个话题同样还是问艾米利先生的事情,他问我艾米利先生有没有回来了,我摇摇头。
“这种事情总是很难说的。”他说。
“他没有来租带子吗?”
“当然了,要是来的话我一定会把他留下来。”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结束他的晚餐,之后用纸擦去了嘴上的油脂,但酒味是擦不去的,他问我是不是愿意跟他一起出去溜达一下,他说要么带我去看一些古老的教堂,要么就是认识一位新朋友,我问他什么样的朋友,他说那是一个自幼爱养蝴蝶的人,我笑了起来,我说我可重未听过养蝴蝶这样一个职业。
“但这是事实。”
“养蝴蝶能够做什么呢?”我问。
“在我看来也真的做不了什么,但是在他自己看来似乎能够做一切。”
“真是稀奇。”
“你喜欢看一些古迹吗?”西尼问。
“你指的是哪方面。”
“建筑,或者一些毁坏的老墙,我指的是墙上有一些古老的符号以及绘画。”
“喜欢,不过不是这个时候,我觉得那是白天做的事情。”
“那么,我先带你去认识那位养蝴蝶的朋友吧。”
“也许……”
“怎么?有什么顾虑吗?”他问。
“我觉得我不想交什么朋友。”
“他可是个大牧师级的人物,你会喜欢他的。”
“确定吗?”
“当然,请相信我。”
绕过街道,顺着十字墓园的方向一直走下去,穿越墓园一公里左右,接着是一条细长的便道,两旁似乎是一些无花果树,丛林以及残断的老墙包围着这条通道,也许还有一些眼镜蛇……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天渐渐黑下来,西尼早已在出门的时候就带上了电筒,这样不至于在回来的时候摸黑。在穿过十字墓园的时候,我突然间有那么一点点感应,这时候天还未黑,此时的十字墓园似乎是一个美妙的地方,看上去极其美丽,只不过仍旧能够在起风的瞬间闻到一些死人的气息,在十字路口的地方有一个石头台阶,西尼指着说“你走上去试试,你若是想起你的任何一位故人,他便会显现在你的眼前。”
“这是真的吗?”
“前提条件是要死去的。”
“那我去试试。”说着,我便要走。
随后西尼又一把抓住了我,并且捏得很紧。
第十二章 恐怖迷局
我想要是我站上去的话,我不止会想到一位死去的故人,我会想起我所有想念的故人,就在我准备踏上那个石台上的时候,西尼抓住了我的右手,随即一股酒味扑打在我的鼻子上,他让我不要试了,想试的话等打算离开耶路撒冷的时候再来试,他说要是站上去的话会招来一些不可避免的现实存在的和虚无的东西,生活会因此而增添恐怖的色彩,我问他是否试过,他摇摇头,然后说他的某位朋友试过,结果很糟糕,在夜幕之后情绪常常失控,最后以自杀结束了一切,这些听来确实有些邪门。随即我们继续上路,当走过几十米之后,我又刻意地回过头来看了看,确实在那个石台的上方似乎飘忽着一些灰色的物质,如雾一样忽而升高,忽而又降低。
路上渐渐地开始没有人,西尼介绍说我们正向耶路撒冷的西南边走去,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那么埋葬了无数的尸骨,我不打算问那是一个什么地方,但是他还是照说了,似乎他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一些是我无法理解的,比如他说的残杀异教徒之类的,我不觉得撕杀是任何一个教派所推行的,只是千百年来的演变并不是我们所能够说得清楚的,这里属于旧城区的郊外,在穿越墓园一公里左右,继续沿着一条细长的小道进去,小道的两旁有些复杂,本身我以为只是一些无花果树,充其量能够有几条蛇,但是我没有想到里面也有墓地,甚至如西尼说的那样,还有太多裸露出来的尸骨,西尼介绍说这本身属于耶路撒冷郊区,地属欣嫩子谷,是耶路撒冷最恐怖的地方。
我们一直走到小道的尽头,这时候手电筒派上了用场,地上掺杂着一些石子,当一间圆形的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并不以为这是一间屋子,并且更想不到它有一个索大的后园,在我们等待屋主来开门的时候,借着电筒的光线我看到墙上有一些壁画和一些古老的符号,我不知道这来自于哪个世纪,这似乎已无法辨认。屋子的主人或许是个好客的老实人,他打开门的时候居然也朝着我笑了笑,他的卷边头发一直垂到耳边,看上去与大多的以色列人一样,戴着一副黑边的眼镜,名字叫特曼,这对于我来说似乎容易记住,这可以翻译为特慢,我和西尼跟随在他身后来到了主屋,过道狭窄阴冷,尽管狭窄,但还是摆了好几盆花在两旁。
屋里的灯光昏暗,这是适合一个人独处的光线,开始的几句他们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也许是互相问好介绍近况,接着我们便开始用希伯来语,特曼对于中国很好奇,于是让我介绍了一番,他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他说将来有机会的话话他想跟着我去一趟中国。我们大多谈到的都是毫无意义的话题,我想西尼带我来认识这样一个人,无非也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半个小时之后,西尼终于谈起了特曼的蝴蝶,这样一来话题才得以展开,特曼描述了太多关于养蝴蝶的美妙,也说了一些心得,以及他自己对于蝴蝶的热爱,我们聊得比较投入,随后,我终于大饱了眼福,特曼起身打算带我去见见他养的那些蝴蝶,当他去拿钥匙的时候,西尼凑着我的耳朵说:“他是个性情怪癖的人,一般人是不能够进到他的后园的。”
“那我算是庆幸吗?”
“应该算吧。”
“我很期待。”
“呆会你会惊叹。”
我相信他的说法,我们跟随着特曼来到后园,也许你无法想象这间破旧古老的屋子后面会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园子,后园很宽敞,顶部是遮住的,看上去像网状的丝织品,或者是其它的。数只白织灯泡的光亮一齐发出,也许功率程度超过了几千瓦,花坪与花坪之间有笔直的路埂,上面摆放着一些方形的木箱,看上去与多年前在印度见到过的一模一样,这似乎出自同一工匠之手,一些蝴蝶在灯光中翩翩起舞,花坪里的花种类繁多,色彩各异。
那些远处的墙边摆放着一些乐器,西尼介绍说这些都是特曼自制的,墙上挂着一些名画,在西墙角有一间小木屋,据猜测,这应该是给蝴蝶歇息的地方,我赞叹到这真是一个奇妙无比的园子,特曼对此赞誉很满足,他说欢迎我常常来观光,西尼说在不做礼拜的情况下,特曼对他的园子总是寸步不离。在一个木架上摆放着几个玻璃器皿,里面装有蝴蝶标本,特曼介绍说这都是蝴蝶的尸体制作的,他同样还把这些标本售出去,西尼说国外许多买家都赞不绝口,他似乎对特曼很了解,当然也许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在西尼和特曼走进那一间小屋去取蛹的时候,我在园子里蹲了下来,我试图去闻闻那些漂亮的花香,花的香味很浓,紫色的以及粉色的如同小麦叶子的花是我喜欢的,它们看上去极其亲切。就在我沉迷于其中的时候,特曼与西尼正在那间小木屋取蛹,我不知道西尼要取蛹做什么,这似乎也是他今晚到来的主要目的,我仍旧在弯着腰去闻花,忽然几个白色的骨头从花枝的缝隙里出现在我的眼前,顿时我站起身来,再仔细看去的时候我发现似乎隔一段就有几根,这也没有什么恐惧的,最主要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出现令我有些心慌,她在向我示好,她出现子在墙脚不显眼的位置,只出现了半个身子,强烈的灯光下,我看清楚了她的眼睛,她一直没有眨,脸上有唯一的表情,头发看上去并不整齐,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光景,穿着血红色的上衣,或者是朱红的。
我顿时呆住了,身子有些发麻,我们对视了几秒钟,最后她居然朝我狂奔而来,我没有看见她的腿,是的,她似乎没有腿……刹那间血色弥漫了整个园子。
“西尼……”我的声音过于惊慌。
“什么事情?”西尼和特曼都同时从小屋子跑出来。
当我回头的时候,整个园子里却一片平静,于是我只好指了指那些白骨。
“没事的,这些现在除了做花肥之外它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已经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器官了,我不知该做如何的描述。
“算了,时间晚了,也许亚男身子有些虚弱,我改天再来取吧。”西尼对特曼皱了皱眉头。
“那好吧。”特曼笑笑。
“抱歉。”我说。
之后我们告别了这个美丽的蝴蝶谷,西尼打开电筒与我并肩走在一起,路有点窄,我们几乎是肩膀擦着肩膀。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很邪门,我看见了一个人出现在园子里。”我说着,那一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个人?”
“是的,一个小女孩,她向我狂奔而来,并且我看不见她的腿。”我说,西尼没有及时搭我的话,“你相信我的话吗?”
“当然,你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么我相信是真的。”
“也许不是幻觉,因为这样的情景从前并未出现过。”
“那么会是什么呢?”西尼声音开始变低。
“那一幕……充满了恐惧。”
“也许吧。”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我问。
“在十字墓园里出现过,不过不确定,因为在那里昼夜都会有人。”
路上我们谈论着诸入此类的问题,随后也遇到几个过路客,他们朝我们看看,我们也同样朝他们看看,西尼猜测这些人大概是盗墓贼,这样一来我又想起一些发生在印度的事情,想起一个叫希茜的朋友。在快要接近十字墓园的时候在路旁有一个商店,门口燃着一个大火炉。这时候已经是午夜过后了,西尼问我饿不饿,我说一点也不饿,只是有点渴,之后我们打算到商店里买一点水,绕过火盆我们来到商店,一个玻璃柜出现在我们眼前,里面确实摆着一些小食品,以及瓶装水,西尼大声叫唤了几声,但是不见有人过来,楼上也并没有亮着灯,接着我又喊了两声,仍然没有人回应,只是门口的火盆突然之间翻了,木炭撒在地上。
“真见鬼。”西尼骂了一句。
“我们走吧。”我说。
第十三章
我们刚转身打算离开,这时候一个老头出现在我们面前,头发斑白,身体瘦弱,距离我们只有半米,但是我们并未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咒骂我们为什么要推翻他的火盆,西尼大声怒斥他是瞎子,接着他依旧咒骂着,西尼恐吓他,要是再嚷嚷就匝了他的破店,这时候屋里出现了一重奇怪的声响,像似敲鼓,又仿佛地敲盆底的声音,那声音从屋里缓慢传出来。
“我们并没有动你的火盆,这你恐怕你也知道,你不要再缠着我们,不然我们真的会烧了你的店。”
他的气势渐渐被弱下去。
“半夜三更你装什么鬼,老子刚从欣嫩子谷捉鬼回来,你少惹麻烦。”西尼又骂了起来。
也许欣嫩子谷这个地名震住了他,他没有再多说话,只是蹒跚地走进了他的店铺里。
“我们走吧。”我说。
于是我们离开了,走过几步之后,我们便开始发出笑声,为了刚才的事情我们笑了起来,我说:“你唬人真厉害。”
“你也不错……你真会烧了他的的店铺吗?”
“怎么会呢?只是恐吓而已,要是在白天的话我也不会这样说,毕竟他是个老头子。”
“我们吓坏他了,一下烧店,一下捉鬼的。”
只是走了几百米的路程,我们之间的谈笑瞬间又停止了,因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店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门口同样摆着一个黑色的火盆。
“真他们的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这与刚才的小店如出一辙。”
“有胆量再过去试试吗?”西尼和我都停下了脚步,他问道。
“也许没必要了。”
“或者今天是个什么节日,所以每个店铺的门口都要摆一个火盆。”西尼这样说,也许他想开脱什么。
“大概是这样的。”
这样的循环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和西尼灰溜溜地两个影子穿越了十字墓园,终于还是回来了,到了他的碟子店的时候,他本身已经打开门打算进去了,但是他又返身出来说要送我回去,尽管我一再强调我有摸夜路的习惯,但是他还是坚决要送我回庄园,也许着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在我们经过几分钟来到庄园的时候,警笛的转动预示着庄园出事了,在我们走进之后,两个警员正守着一具尸体,见到我们他们便主动询问,之后还要我们去认尸,掀开白布,我没有想到会是她,死者正是自称是艾米利先生亲戚的那个女人,死像很惨,凶手的手段很残忍,脖子似乎被割开了一半,瞬间恶心在脖子处发痒,西尼看后抬起头来对着警察摇摇头,我同样也摇摇头,之后他们说尸体要明天才能够运走,今晚会在这里摆一夜,希望不会打搅到我,他们说话很客气,于是我也对他们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西尼嘱咐我夜里小心点,我开玩笑说有警察守着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听后他笑笑便回去了。
下半夜显得比较平静,我大概是睡熟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早警察和法医就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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