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旧貌今犹在。肖鹄 摄）
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曾佰龙
通讯员 刘小琴 谭杨柳
【老街名片】
壶天老街位于湘乡市壶天镇壶天村，地处湘潭、娄底、宁乡三地交界处。老街建于清代，现存一条长414米的青石板街道，分上街、下街和横街，核心区建筑面积20010平方米，有房屋998间。壶天老街如同世外桃源，至今保留着淳朴的民风、多姿多彩的民间习俗和一批古朴的建筑。近年来，壶天村先后被评为中国传统村落、湖南省第二批历史文化名镇名村等。
【老街行走】
暮春时节，细雨霏霏。
壶天老街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雨中，被雨水浸润的青石板湿滑油亮，翠嫩的小草从石板罅隙间长出来，让老街有了一种特有的生机。古檐老宅，悠悠深巷，随着敲击在黛瓦上的滴答水声，让人想起戴望舒的《雨巷》，一位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从时光深处走出，将前尘往事娓娓诉说。
树下为市，渐成热闹之地
时光回溯到宋庆历五年(1046年)。与大多数街市的形成一样，最初，壶天老街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集市。当时，这里的张家山脚下有3株大枫树，枝繁叶茂，参天蔽日，人们称这里为枫树坳。
娄底、邵阳、长沙、湘潭等地往来的客商，常在大枫树下纳凉憩息。有心的商人在枫树坳摆设茅亭，为过往行人打草鞋、烧茶水、做饭菜。随着时间推移，沿线生意越来越红火，最终形成了喧哗热闹之地。至清朝晚期，壶天老街已形成上街、下街和横街，房屋上千间。
壶天老街从东西方向铺开，西边为上街头、东边为下街头，中间有一段地势颇高处被称为中和总。离中和总不远处，石板街又向北生出一条横街来，这条总长414米的街巷在大地上画出了一个“人”字。
那时，壶天老街十分繁荣，从简单的商品贸易到手工作坊都有，冶铁、制酒、制糖、纺织等手工业远近闻名。
在壶天老街生活的老人，这样描述儿时的记忆：当第一缕晨曦照亮老街，上街头傅正兴打铁铺传出的第一声打铁声，敲响了老街开市的钟声。街市渐渐热闹起来，店铺纷纷下响板开门营业，占地为摊的小贩们扯开嗓子吆喝叫卖，远道而来的客商、四乡八邻的村民纷纷涌进街市购物买货，挑挑选选，讨价还价。早餐过后，茶馆里飘出新茶的清香，溢满整条老街。到了傍晚，戏院里传出锣鼓声，提醒人们又到看戏的时间了。月上中天，老街的喧闹渐渐淡去，巷道中只听见更夫打梆的声音，这个时候老街的铺门也一扇扇关起来了。
“以前的壶天老街，多的时候有130多家商铺，热闹得很。”耄耋老人李经世说，这条老街最让他回味无穷的，是糖坊的桂花饼和酒坊的壶天米酒。其中，米酒最为出名，酒香不仅传至周边城镇，还弥漫至今。
今天的壶天老街，繁华已褪去，诸多商号只剩门牌，唯有酒香仍从老屋溢出。走进屋内一看，一个老妇人正用筛子过滤酒糟，一旁柴火烧得正旺。壶天老街上的居民，仍保留着酿酒习惯。
留守老街，生活简单惬意
老街已老，但仍有一群忠实的拥趸。
壶天老街原有居民约300人，如今仍有150余人。随着岁月侵蚀，老街民居建筑日益破败，甚至坍塌，老街人似乎都与老街有着深厚的羁绊，大多不愿离开。
住在老街西头一栋别墅中的丁富连老人，过去是这条街上的穷人。他父亲是做挑夫的，哪里商业发达就往哪里跑。1940年前后，他父亲将家迁至壶天镇，租了一间30多平方米的房子，每年租金两担谷。背靠商业重镇，一年能有10担谷以上的收益。镇上做纺织布匹生意的商号众多，丁富连和父亲便每日担着三四十公斤的布，去周边富裕的镇上，卖给有钱人。
时光悠悠流淌，昔日那个跟在父亲货轮车后的丁伢子，如今已是两鬓风霜的老人。丁富连不愿远离家乡，在外发展得不错的儿女们，便为他在老街旁建别墅居住。丁富连最怀念的依然是老街的生活，他说：“我买了部相机，一有时间就到街上照照，要把老街的历史留下来。”
如今，留守在壶天老街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当了几十年老街坊，老街人已经不分彼此，生活简单而惬意。午后，大家经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打纸牌，拉拉家常。只有傍晚放学时，三五成群的孩子嬉闹经过，这条老街才会显现出热闹的一面。过不多久，炊烟升起在家家户户的屋顶，老街上不时响起大人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晚上，温暖的灯光从窗子里漫出来，街道逐渐沉寂下去，老街变得宁静安谧。
百年民俗，舞龙流行至今
与壶天老街商业繁华相伴而来的，是壶天火龙灯的流行。
据说，在清代，当时被称作城江铺的壶天老街，常常无故闹火灾。后有高人点破，说是城江铺西北方的山洞里，有一条赤蛇修炼成火龙，危害百姓。当地人为免受火灾之苦，设坛启奏火龙，答应每年正月初十至十五，杀猪宰羊祭祀，耍火龙灯叩谢龙恩。此后，城江铺果然火患消失，生意红火，人们无不欢欣，耍龙灯沿袭至今。如今，壶天火龙灯已成为湘潭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在壶天老街，大年三十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而老街真正热闹的日子是正月十二至十五，在外工作的壶天人都会回到老街，赶赴火龙灯盛会。
夜幕降临，锣鼓鞭炮震天响。飞舞的火流星开道，孩童举着花灯、排灯、走马灯紧随其后，一条20多米长、闪耀着金色火光的巨龙，踩着鞭炮和锣鼓声奔腾而来。火龙时而摆尾闲游，时而上下翻腾，洒脱灵动，威武霸气。火龙后面，是热闹的锣鼓和花船。100多人的队伍，沿着老街青石板浩浩荡荡前行，所到之处，家家户户敞开大门纳喜迎福。世代居住在老街的人相信，这条欢腾了100多年的火龙，能给他们带来好运和幸福。
从儿时当举灯童子到现在为灯会主要策划者，60多年里，老街居民董维良每年都会参加火龙灯会。他告诉记者，以前，壶天人不仅擅舞火龙，更会斗火龙。
壶天老街上街、下街各有一条火龙。每年到了舞龙灯时，二龙相遇，必有争斗。为了争龙头，几乎每年都会打架闹事。且不是假把式，是真闹。但过了这几日，上街、下街的人相处起来毫无嫌隙，仿佛争斗之事从未在老街上演过。
直到上世纪90年代，村里把二龙合作一龙，上街、下街交替舞龙。头年上街舞，次年下街舞。这其中仍然有较量，比如哪一年的花样更多、哪一年的技术最佳。正是这种较量，让壶天火龙灯风风火火地走过了100余年。无论平日里老街多么冷清，待到舞龙日，就会热闹起来。
小贴士
壶天旅游攻略：
壶天镇是一个文旅资源丰富的古镇，位于湘乡市城区以西64公里处，北与宁乡接壤、南与娄底毗邻、西与涟源交界。壶天镇的古村落仍保留着最原始的建筑风貌和人文风俗，自驾游是最便捷的方式。
除了最有名的壶天老街，壶天镇境内还有烟波浩渺的合东水库、风景秀丽的佛祖山、峻峭石壁上的岩龙洞和岩龙古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火龙灯、清代祠堂蒋氏宗祠等历史人文自然景观。
来到壶天镇，还能品尝特色美食。当地家家户户都会酿制蒸米酒，酒香浓郁、清甜爽口，最有名的是位于壶天老街深处的一家老字号酒铺。当地盛产红薯，手工制作的红薯粉丝是有名的特产，荷叶煨鸡、蛋糕花、冷火土猪腊肉等，也是游客必尝的壶天美食。
自驾路线：长邵娄高速娄底出口—K21县道—209省道—壶天村
原载《湖南日报》(2022年4月29日03版)
[责编:徐凯琦]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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